“噢！我啥都明白了，什么都想通了，现在我才明白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大脾气，很爱骂人了……唉！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他老人家实在太委屈了，三十多岁的我，为什么直到那时，还不能够理解父亲呢？为什么那样单纯、幼稚、为什么直到那时，还不能替父亲分担一份忧愁和辛苦呢？唉！我真不孝，真是罪过！我的父亲呀！您能原谅我吗？请您在天之灵原谅我吧！我跪着接受惩罚，我一点儿也不反对……”一下子所有的农活压在了李成贽的身上，所有的负担，尤其是家庭关系为人处世等所有家庭经济计划，到底如何过日子，怎样才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这一切接一切而来的问题就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你爸为了你的房子和你赌气走了，为了挣口气，不让旁人嘲笑，我们得鼓起勇气，一定要把房子盖起来……”二叔李罗民对李成贽说。“是啊！你必须挣了这口气，你要有精神，千万再别让旁人嘲笑挖苦了。”肖爱琴也这么说。8月下旬，破土动工了，8天之后，三间红砖瓦房建成了。总算从骨子里挤出来的犟劲有了成绩。时下烤烟已经成熟，马上就得烘烤烟叶，总不能让老人的一份苦心付之东流吧！李成贽自从父亲去世到现在，还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身体已经瘦得骨头外露，红的眼睛好像烂了似的，深深地陷了进去。眼角里常常堆满了揉不净的白色胶状物质，一头乱，更是很脏，显然由于心烦好久没有洗过了。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连说话也粗声粗气的，出嘶哑的声音。但烟叶还是必须烘烤不可。三个星期的烘烤烟过去了。每星期烘烤一次，李成贽的弟弟和妻子，包括他的母亲肖爱琴在内四个人忙这忙那的，几乎连饭也吃不好。李贽更是面黄肌瘦，在哥哥的斥骂中熬着日子。偶然一个阴雨的日子，李成贽也闲不住，得收拾他的新房子。多少个日子以来，一家子人，都几乎要爆炸了，也许他感到轻松一下，不然他死也忘不了那悲哀的瞬间，那惨象，那痛苦……自从他去咸阳做卖饭生意后，李虎民便把他的家产全部从沟底的窑洞里搬进了自己家最西边的那间大房子里，也因为沟底窑合住一个院子的李海民由于搬进了新房子，沟底下的孤独的原因。反正李成贽在外做生意，人又不在家，搬上来也好照看。“你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爸为什么还不回来？烤烟这么忙，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家里很忙，连收麦子也没有回来。”李成贽的奶奶一见到来人就询问自己的大儿子，她老人家已七十多岁了，耳朵又聋，总是听不清别人的回答，这是她第三次向肖爱琴问的。“他挣钱忙……生意走不开……”每次她都是这么简单两句便离去了，她心更酸，回答不下去，怎么敢说说自己丈夫已经下世几个月了呢？原来就在李虎民喝药而亡的前五天，她那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被李成贽的大姑姑接到她家去了。从此便对老母亲说：“他（虎民）去咸阳了，由于宏贽生意忙，他去帮忙挣钱了，没有时间回家。”哎！人生一场戏，此话真哉！此话一直把她老人家蒙到了最后，即是在她老人家一年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还是死不瞑目，口中，口中嘟嘟地叫叫道：“虎民儿呀！……你……这么长日子了，第一次……第一次。”悲哉！不再悲哀中解脱，便在悲哀中死亡！二离家九月中旬的阳光更是妩媚，像人的眼睛，个个含脉脉，不动声色，却穿透心机让人感到一种怜悯之。为了考上大学，李贽决定再复习一年。“你再去看看呀！我看他们都上学好几星期了。”肖爱琴又一次对小儿子说。“别急嘛，我不是看过两次了，要复习就得耐心地等待。”李贽回答。都多少日子过去了，这家曾被寒霜杀过的院子，连同一草一木，一房一瓦依然凄惨一片，东方的太阳升起了，院子里便一点响动，太阳下山了，从屋里又传来一声声长长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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