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失望了。半小时后，他回到了院子，向东房走去，妻子、儿妻还没有起**。他打开了他的木箱子，找出了他只有在逢年过节和走亲戚的时候才穿的新衣服。一件白色衬衣，一条深蓝色的裤子，一双新布鞋，一双新袜子，和一顶帽子，他把这些好东西拿到了西边的屋子，放到了炕上……他坐到炕沿上，好像在等待什么，好像渴望一丝希望。但，他完全失望了。他开始一样一样地把那些被清水洗得很干净的衣服都穿戴好了，又坐在炕沿上，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好像要有一丝希望。但，他彻底失望了。只见他猛地端起从昨天晚上就预备好的一瓶浓度极大的威力“3911”号农药猛地打开了盖子……他哭笑着，半瓶已喝完……“啊呀，不行，这样小儿子就会失学的，我可怜的小儿子呀！我怎么忘记他是我诚心收养的孩子呢？他的亲生爸妈心黑，我怎么也会心黑呢？他竟然想到了这些，这是个最大的问题，他感到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可是已经晚了……他果断地扔了药瓶，跑出院子，大声骂道：“日你妈的，还睡啥觉，快些起来……”他以最凶大的声音疯似的吆喝着。他急忙跑回灶房，对，醋能解药，这是最直接的解药方法，他一下子推开醋翁的盖子，拿了个大碗，舀起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忽然他感到头昏起来，肚子更是难受地要命……很快，他睡倒了，睡倒在院子里了，骂声停止了……一阵黄风吹过，像凶鬼一样摇撼着一棵大树，但他不知道了。肖爱琴像往常一样慢慢地穿好衣服走出东边那间屋子，方才见到，闯了大祸，和儿妻一样，忙了手脚，便飞跑出大门，四处喊人，李成贽吓给软倒在地，一味地哭喊着“啊呀……”找来了李罗民父子二人。“快，快跑！”李罗山和他的儿子李振贽赶紧拉起架子车就跑了出去。“哟——”听到李虎民一声反吐而出，他醒了，凭着嘶哑的喉咙和应有皆有的力气抽咽道：“别管我，别管……我要睡我的房子，出……去就……回不来……回不来了。”任凭他以最后的力量禁止着，但仍然止不住架子车的飞跑……他彻彻底底地绝望了，看着他那极力要抓住儿子的手指，便可以想象一切，可是李成贽一点儿也不争气，灾难到此，他还毫无反省之意，只是稀泥一般翻滚在家里的地上叫苦连天地哭喊着，看着父亲很快地离去……天哪！人生莫过于悲伤的是“丧妻亡子”而今与其说是李虎民的失误，还不如说是李成贽把他的父亲活活气死。谁知道父亲路途如何？想呀！悲哉！人生竟然如此悲哀！悲哀的是夫妻不能同枕乐忧！直到李虎民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竟然连一个亲生骨肉也没有看到。就在架子车跑出三四里路的途中，他进入了天堂，他永远谢别了人间，带着他那仁慈的父爱永别的这一切，进入了那世人祝贺的天堂了。按理他应该进入天堂，因为刚走出地狱的生活，时间没有重复同悲惨命运的人。不大工夫，掩盖着李虎民脸面的架子车，载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到了李家的院子，一切都已不堪设想了——1996年农历4月10日。哭声直冲黄天，连最光明的太阳也泪流满面，模模糊糊起来，不愿意看见这种悲惨的场面。家里死了人，没有理事的人根本不行。李罗民一马当先，还有他儿子李振贽，弟弟李海民便忙了起来，安顿着一切必要的事务：先得把五个孩子叫回家，让李民航捎话给了上学的小儿子，打李振贽急往咸阳叫回开食堂的大女儿李玲娜和李宏贽，只是李丽娜离家太远，两个月前去了嘉峪关市，相距几千里，一则没电话二则没地址。电报行不通，派人立刻去叫也赶不上祭奠的日子，所以就不通知她了。两个小时后，院子里便人多起来了，解板的解板，灶房里也忙了……且说先赶回家的是小儿子李贽，直到八点钟日落的时候，李贽才勉强清醒过来，他爬到母亲身边，喃喃道：“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可怎么活呀？……”李家的院子里，一切都沉在悲痛之中。好久好久……后来，李贽鼓起勇气，在几位村子里的好阿姨劝说下，站起了身子，因为家里一切都乱成一团，李成贽仍然像软瘫的母鸡一样，坐在地上哭叫着，将近断命的样子，上气难以接下气，已经两天来没吃一口饭了……大家都对他担心，肖爱琴也更是痛上加痛，不堪一提……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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