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4月8日早上下了一场雨，下午天气放晴，正是栽植烤烟的好日子，在李海民他们的帮助下三亩半烟地临天黑之时栽的剩不到四分地了。***第二天一早，李虎民便去进入晨空朦胧亮的院子里，没有打扰别人的睡眠，收拾了东西放在架子车上，一个人先去大儿子家还没住人的院子里挖烟苗了，尽管庄界批到手已经三年多了，但没有钱修建房屋，所以自从分家多年以来，李成贽一直住在沟底下的窑洞里面。当东方开始露出乳白肚色的时候，李虎民一个人已经在田地栽了上百株烟苗。这时大儿子和妻子才赶到了，李虎民又是一阵大骂：“懒虫一样，都啥时候了，才上地……”作为妻子和儿子便当做耳边风似的，让他怎么骂随便去。三个人你挖坑我栽苗不停地忙着，不一会儿一架子车烟苗栽完了。李成贽拉着架子车回他的院子里挖苗去了。那活一个人完全可以办到，可是李虎民仍不放心，随后跟了回去。“日你妈的先挖大苗么，挖那小苗能活吗？”李虎民开始就怒气冲冲地火，他现儿子在挖小的烟苗，所以不同意便骂了一句。“你就事多极了，这些小苗子占了盖房子的地基，挖掉以后，再整理修房地基，到底哪儿错了？”李成贽已经忍受不了大半早上挨骂，没有还一句，这时显然忍不住父亲的大骂了，狠狠地顶了一句。“混你妈地痞，回去好了，半早上起来，还气死人了。”李虎民更凶地骂道，并提高嗓子道：”噢呦！你就急死了，好不容易育成的烟苗，连两天也不敢等了，早那么心里急，早盖起新房子了，再紧也不在于一两天，滚，滚回去，不要你干活了。”“咋啦，就你事多，两天能长出什么好苗子！”李成贽非常固执地仍然向那些小苗子挖去，一点也不听从父亲的话，还狠狠地顶了几句。“你也日你妈的，就这样子闹么，你要把人的心亏掉不甘心么。”李虎民拦不住儿子的做法，暴嚣似的吆喝着，已生气得眼冒火花，脖子上的一条青筋绷地老高老高的，但儿子还是按照他自己的做法照挖不误。凭着李虎民的大暴脾气便向儿子打了过去，但他毕竟已五十多岁了，儿子三十稍过，力强体壮，把他一挡，李虎民便一个趔趄翻倒在了地上。做父亲的岂能受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行拳。他便双手一把一把地抱着泥土，极度伤心地大哭大骂了起来，但只是瞬间的动作，李成贽一见，扔下了铁锨离去了。李虎民痛苦地蹲坐在潮湿的泥地上，久久地，加上痛苦的回忆……但没有人理他，慢慢地……他伸长了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响响地“唉——”了一声，用褴褛的衣袖拭去了他那苍老的脸颊上的泪水，沉思着……像个木偶似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厌烦，生命是什么？他考虑着……过了好长时间，他站了起来，似乎是一种羞耻，低着头向家里走去。“爷爷——”是星星叫爷爷，李成贽的儿子叫星星，李虎民一转身就抱起了那可爱的小孙子，噘起他那苍老的嘴唇把孙子亲了一下。好像他很偏心似的，特别地喜欢小孙子，小孙子只要见了他，就要扑进怀里，连他的妈妈也休想叫他去。更有趣的是李虎民上地干活，也常常抱着孙子，他几乎有亲不完的爱，只要他爸妈对小孩子稍有照顾不到，他顺口就骂。难怪肖爱琴叮他道：“人家做爸做妈的都不怕，把你心疼地想干啥。”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虎民也意味深长地，满含骄傲地说：“唉！没法，过会儿不见孙子，就想得要命啊！也不知道为啥这样。”忽然他放开孙子，指着妻子大骂了起来：“日你老妈的，到底有没有良心……”骂声仅仅几句，语气里和往前的都不一样，含着极度的失望感，他进屋子里去了，睡到炕上再也叫不起来，也许李成贽去向父亲劝慰几句好话。可能会消了他内心的闷气，但李成贽一副忿怒的面容，没有理睬睡觉的父亲，连饭也没有吃就走了。多少年来，每当李虎民和孩子们闹矛盾的时候，即使平常骂孩子们谁的时候，肖爱琴总是向着孩子说话，生气地顶撞丈夫几句，为孩子辩理，不让他再骂孩子，即使孩子真的犯了错误，她也是同样的态度。这次李虎民就在骂儿子的时候，她同样顶撞道：“整天就你多事，从来没平静的日子，骂妻子打孩子的，你那凶脾气。”这一次，李虎民在进屋睡觉前，目光轻蔑地瞅着正在顶撞他的妻子道：“好，我不骂人了，也不骂你了，你们都好好地过日子么。”说完他便深深地唉叹一声睡上了西边的屋子里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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