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撵出。朝堂上捞不到好处的裴直方安排他的儿子做些生意，他们基本都靠垄断行业暴富。

江后主驾崩之际，人们曾呼吁取消新“九旗子弟”的特权，裴直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富贵是先帝用几百万颗脑袋买来的，想要拿走，你也要出一样的价钱。”

承袭爵位的裴元济和李崇福关系极佳，不然也没机会掌管“飞熊师”。这群被带到谢天宇面前的俘虏经过一番筛选，他们大多数是声名不佳的官僚，不但参与刘帝各种荒唐政策的执行，而且全力为天子歌功颂德。

敞亮的大殿内铺着古朴的方砖，铺着明黄色桌布的供桌被人掀翻，江先主神像依旧庄严肃穆。谢天宇走到近两丈高的金身下，他仰头说道：“先帝，传说你和魔鬼做了交易，带给世人深重灾难。你是如此自大、残暴、好色和虚伪，但我还是将你视为枭雄，你的业绩一直鼓舞着我。今天掉了足够多的脑袋，我想也够取走新‘九旗子弟’的脑袋了。”

这番老调重弹颇有讽刺意味，看着默然不语的裴成济，谢天宇继续说道：“怎么了，我给过你投降机会，你没把握住呀。刘善进能合法继承皇位吗？显然不能。他当了皇帝以后，你照样鞍前马后效力，这对得起先帝吗？表里比兴之徒，谈何忠义，你们无非是谁在台面上就支持谁，我要用你这个不肖子孙祭祀先帝。”

谢天宇头脑里闪过模仿古代军阀将被俘基层官吏和士兵悉数截肢或击毙的念头，但是这样做未免太不人道。

沉默片刻的谢天宇从部下手里接过一支上膛的猎枪，他单手托举枪管指在裴成济太阳穴上，然后把头扭到一旁说道：“看来清流浊流要尽归东流。”

随着第一声枪响，“千人军”将士开枪处决余下的十几个俘虏，他们扛起尸首丢下大殿外的观景台。水花在宫观旁浮着枯黄落叶的激流里溅起，血液四处溢散。

宫观入口还停着记者的采访车，肩扛摄像机的记者发出惊叫，这对承平时代成长的普通人过于残忍了。

孟河和将士们一起在宫观的木制大殿里倒起汽油，宫观大殿在短短几分钟里化为燃烧的木制框架，细碎的火星与烈焰一同绕着飞檐起舞。

站在大殿门槛上的谢天宇拍打孟河肩膀说道：“你不诗兴大发写首诗吗？此刻站在山下可是能看到绝美景色。”

孟河一言不发的构思诗词，谢天宇背过身大步离去，山门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记者都打量着他。

谢天宇微笑着说道：“你们或许觉得这样做不够厚道，造成人道主义灾难，显得我没有气度。你们却不知帝国还陷在历史轮回中难以解脱，有人想着保住荣华富贵，有人要趁乱用手里几杆枪杀方‘传国玉玺’出来，有人打算时局大定就再去找个主人当作威作福的奴才。”

“我今天杀掉阻碍帝国前进的奸邪之辈，焚毁江氏的宫观就是为了破除人们心中的枷锁。我的老家还有人将江帝父子作为神明礼遇，我要摧毁他的党羽，向世人证明旧王朝没有神圣性。”

“为了终结旧时代残留的惯性，不得不做沽名钓誉之辈和胆小鬼不敢做的事情，顶住骂名消灭陈腐的事物。这群侍奉刘帝的奴才不能存活于世，他们会为下个想当皇帝的人效力。世人的对错评判没有意义，在下还要将江帝的宗庙一同毁去来荡涤世间。天下的骂名和苦难就都由我来担当吧！”

抛下记者缓步走下山径的谢天宇在曲折的石阶上踟蹰，看到天边弦月初升，温柔的月光取代先前的混沌，收缴敌军装备的士兵坐着一辆接一辆卡车从公路旁的三角界碑前驶过，倚着后车挡板向谢天宇道贺，原来归门的守军刚刚无血开城。月光下婆娑摇曳的树影隐没谢天宇的身形，但又有谁能读懂他在月夜下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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