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剑影刀光仇生肘腋 风声鹤唳祸起萧墙(4/6)

作品:《张居正

也不进来,只在门口说了一句:“皇上差小的前来传话,要你立马儿过去。”说完掉头离去。

乍听这个消息,张鲸就好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顿时心情一振。他猜测,皇上在与李太后和冯保见过面后,还能够立即召见他,可见事情并不像张宏想象的那样坏。但是,有一点他心底清楚,如果他不能利用这次召见游说皇上除掉冯保,自己即使躲过这一劫,总有一天还得成为他冯保的刀下之鬼。同时他又知道,尽管皇上对冯保早有戒心,但对这位跟随多年的大伴,皇上却又始终存有几分忌惮。此时若要让皇上痛下决心“清君侧”,第一要务就是要激起他的勇气。对皇上使用“激将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在此进退维谷之中,张鲸想到了张四维,他很想跑去内阁向那位胸藏甲胄的新任阁揆讨教,但时间紧迫已是来不及了。仓促之间,他突然瞥见台案上的一本书,那是前几日从桂珠坊书坊购得的一本《谜谱》。他随手捡起翻了翻,忽然心生一计,忙从中择出三条,喊来掌班郑守成,让他找出一张发黄的旧笺纸如数抄上,又觅了一个寻常信封,将旧笺纸折叠起来小心翼翼装了进去藏入袖中,这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出门望乾清宫而去。刚出司礼监的第二道门,他又想起皇上要的那支“胎毛笔”,又踱回值房,从红木书柜里找出一只镶满宝石的笔盒儿,怀揣着再度出门。

自李太后与冯保离开西暖阁后的这小半个时辰,朱翊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头烦躁得要命。他才说要吃点时鲜水果压压火,内侍忙不颠儿送上一大盘红润润亮晶晶的甘甜大玛瑙葡萄,他拈下一颗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又噗地吐了出来,恼着脸骂道:“你们这帮混蛋怎么办事的?要酸掉朕的牙齿是不是?迟早要把你们赶走。”内侍们知道这是皇上故意挑刺儿,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二气不敢伸,既不敢站远又不敢站近。站远了怕皇上瞧不见,遇事没人支应,站近了又怕抵在他眼睛头上挨骂,真是左右为难。这时,在阁外廊檐下站了八个身着圆领明黄曳衫,外套五蟒缠胸背甲的奉御——他们都是轿夫。上午巳时,皇上就传旨要到御花园赏菊,他们便抬了锦栏大轿前来待命,这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皇上既不说去又不说不去,他们一字儿站在那里,半步都不敢挪动。许是站得太久生了倦怠,这会儿他们自找乐趣讲起笑话,也不知说了什么,竟一起扯声儿笑了起来。朱翊钧在阁里头听见,便问:“何人在外喧哗?”垂手站在门口的周佑趋前一步回答:“启禀万岁爷,是侍轿的长随。”“混蛋,谁让他们来的?宫里头越发没有规矩了,都拖下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周佑不敢解释他们是在廊下候旨,只得出来将长随们带去受刑。刚一回来,朱翊钧又让他火速去司礼监传唤张鲸。

却说张鲸一进西暖阁,朱翊钧一个鲤鱼打挺从绣榻上起来,拧起双眉,连珠炮似的说道:

“太后说你比孙海、客用还要坏,又责备朕不该差你做坏事,朕究竟差你做了什么,连朕自己都不知晓。”

张鲸双膝朝地上一跪,两手扣着砖缝儿,沉着回禀:“万岁爷没差奴才做任何坏事。”

“那太后怎么会那样说?”

“奴才斗胆说一句,太后是受了冯保的唆使。”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冯保手里?”

张鲸伏在地上,感到朱翊钧火一样的目光在他脊背上溜来溜去,尽管心里发怵,他还是强自镇定答道:

“万岁爷,还记得奴才说过的缅铃的事吗?”

“缅铃?”朱翊钧记得张鲸数月前提起过,说是一种上好的淫器,他有心见识见识,却一直未曾得见,便道,“你总说缅铃,朕却一直未曾见到实物儿。”

“奴才就是为了给万岁爷孝敬实物儿,才惹出一点麻烦。”张鲸接着就禀告了吕兴贵前天夜里被东厂秘密捉去的事,又道,“冯公公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实想借刀杀人。”

朱翊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这才叫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膻。”

张鲸故意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伏在地上说:“奴才连累皇上怄气,奴才该死。”

“就一句‘奴才该死’就能了事?”朱翊钧一跺脚,哂道,“太后下了懿旨,要将你逐出大内。”

张鲸尽管已预计到这种结局,但乍一听到这句话,仍惊骇不已。他决定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于是突然间跪直了身子,望着皇上,泪流满面说道:

“奴才一条贱命早就交给了皇上。皇上不要说让奴才走,就是支口油锅把奴才炸了,奴才也是高兴的。”

瞧着张鲸可怜巴巴的样子,朱翊钧心里头便觉难受。几年来,他在乾清宫中“形单影只”,诸事展布如同石头缝里射箭——拉不开弓。每每神情抑郁之时,只有眼前这个奴才还能稍许给他安慰,也惟独只有他能够谋决大事。如今,摆在朱翊钧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谨遵母命,将这个张鲸发配南京,这样,他恐怕就还得当几年“儿皇帝”;另一个是一意孤行将张鲸留下,但冯保与张鲸两个已是水火不容,他只能留下一个。从感情上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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