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剑影刀光仇生肘腋 风声鹤唳祸起萧墙(3/6)

作品:《张居正

,你只有两样可做,第一,如果李太后查问,你抵死不要承认,一口咬定吕兴贵所说是栽赃陷害;第二,你主动去找冯公公赔罪,告诉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并让他相信从今以后,你一定痛改前非,决不会和他搓反索子。一哀胜百强,兴许冯公公会原谅你。”

张鲸一听便摇头,答道:“冯公公既然说动李太后去了乾清宫,咱再使哀兵绝无用处。你在那儿装蒜哭鼻子,反而更让人觉得软柿子好捏。”

“你想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咱只能顺势而为,与他冯公公决一雌雄了。”

“你呀,三月的老芥菜,起的粗粗心。”张宏瞧着张鲸犟颈驴子的模样儿,责备道,“人家冯公公拔根汗毛,都比你的大腿粗,你逞的哪门子能!”

这时,外头穿堂厅里传来摆碗筷的声音,张鲸仿佛没听见,仍像木头桩子似的兀自坐在那里闷想。张宏本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背着冯保给张鲸递信儿,这会儿他担心冯保回到司礼监来瞧个正着,便催促张鲸道:

“已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咱也不留你,你回去静下心来想一想对策,千万不要莽撞。”

张鲸这才起身,一路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值房。比起张宏的小院,张鲸的值房要促狭得多。在他房下值事的十几名文书差役,这时候还不知晓他们的主子已经大祸临头,都还聚在厅堂里过重阳节打牙祭。见他进来,掌班郑守成忙丢下手上拿着的一块干撕辣兔腿,拿起抹布擦了擦油嘴,禀道:

“老爷,方才柳如春来过,说等着你过去吃酒。听说你有饭局,小的们就先吃了。”

“知道了。”

张鲸随手从篾箩里拿了一个烧饼,一边啃着,一边走向值房,郑守成追在他后头喊:

“老爷,柳如春那头说过,你不去不开席。”

张鲸头也不回地答道:“你派个人去禀告一声,就说咱有急事,吃不成酒了。”说着进了房门,顺势反手把门带上。刚说一个人安静会儿,想想如何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人还没坐下来,忽听得大门咣当一声又被人推开。张鲸抬头一看,是他的管家刘玉。宫里的大太监,手下都有一帮办事儿的人,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掌班,帮助处理公务;另一个就是料理家务的管家。掌班必定是在籍的阉人,管家则不论。像冯保的管家徐爵,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无一不能的顽主。张鲸的这位管家刘玉,却也是阉党一个,所以进出大内无碍。此时只见他满头大汗冲进来,人还没站稳,就一管笛似的叫道:

“老爷,出事了。”

“火苗子蹿上房了,嗯?”张鲸嫌刘玉冒失,斥道,“深宫大内,你狼嗥个什么!”

刘玉吓得一吐舌头,又返身把门轻轻掩上,再趋近张鲸小声禀道:

“老爷,吕兴贵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半上午时,东厂的番役拿着拘票到他家通知,说吕兴贵犯事被拿了。”

“没说为的什么事?”

“说了,说他交接大内贵,用缅铃行贿。东厂番役前脚走,吕兴贵的弟弟后脚就跑到府上来找老爷。”

“他怎么说?”

“他说那缅铃是老爷您托付他哥哥买的,他要您务必想办法,把他哥哥救出来。小的一听,这事非同小可,若让冯公公知道,问老爷一句‘你买缅铃做什么’,这可是答不出来的难题。因此小的就把吕兴贵的弟弟吼了几句,把他撵走了。”

“你吼他什么?”

“小的说:‘你不要诬陷咱老爷,天知道是谁让你买缅铃的?去去去,别在这儿胡搅。’那小子还想理论……”

刘玉还没说完,却夹耳掴腮重重挨了张鲸一个巴掌。

“放肆!”张鲸跺着脚骂道。

刘玉本以为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当,特地前来报功,谁知却讨了揍。他捂着火辣辣的脸,怎么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正委屈着,只听得张鲸又道:

“你即刻就去吕兴贵家,告诉他,咱正在想办法营救,有我张鲸在,不会让他吕兴贵受冤。”

“老爷,你……”

“刘玉,咱们做人,不能狗脸上摘毛,说翻脸就翻脸。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吕兴贵的确是受咱之托买缅铃,如今遭人陷害,咱却一脚跳到高岸上,这还是人吗!再说,东厂抓他吕兴贵做甚,还不是想收拾咱?到时候咱这头祸没躲脱,那边朋友也得罪了,这岂不是放屁打嗝两头蚀!”

经过这一番解释,刘玉总算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忙又抽身打转,急匆匆往吕兴贵家去了。从张宏的值房里出来,张鲸就有了大限临头的感觉,现在看着刘玉离去的背影,他忽又怅然若失,忖道:“难道他冯保真的就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咱张鲸跳不出他的巴掌心?”心中甚不服气,躺倒在太师椅上,正没个排遣处,忽又听得有人叩门。

“谁?”张鲸眼睛都懒得睁。

“张公公,咱是周佑。”

一听说是周佑,张鲸一骨碌从椅子上弹起来,亲自上前开门。周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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