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之后，另外的话题又开始了……直到十二点过，任老板才说：“大家都吃好了么，要不要再……”大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收摊子吧！明天还要干活。”张芳华说。“好了，你们都休息吧！我来收拾摊子，是劳模，就应该像劳模的样子。”李贽说。等李贽收拾完了摊子摘完芹菜，又开始做“片粉”了，任老板回到厨房一看他正在一个人忙着，便吩咐他老三姑娘进来帮忙。“不用了，你休息去吧！我一个人行。”李贽对任亚丽说。“不嘛！我帮你。”“这活脏，让我来，你是端饭的，衣服要干净点。”“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唉！小李子你家离西安远吗？”“不远，四百里路，你如果愿意，五六个小时就到了。”“这么近，我家离这里车行得一天**。”“那么……”他愣住了，他感到不好说出来。“那么什么？说呀。”任亚丽一边切片粉一边要求道。“噢！是这样……我说出来你可要答应我，不然我……”“说，只要合理，我就答应。”“你属龙吧！几月的生日？”“六月初六，你呢？”“任姐姐。”李贽轻声地唤了一声。“什么！你说什么？声大点。”“噢，请你别，我是说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应该叫你姐姐。”李贽很不好意思地说。“呦！我真有弟弟了，这么好的，快说你的生日。”她凑过身来逼近李贽忙说。“好，我说，我说。”李贽求饶般地说，“我农历圣诞节！”“圣诞节是哪一天呀？”她问。“亚丽——”是外面任亚妮的叫声。她一定听见了，好些这次，老板娘不在，李贽心里很担心。“出来，吵啥哩，吵得人睡不着觉。”听见她的妹妹生气了。顿时，厨房里便声音变小了，过了一会儿，干完了活，李贽才离去休息了。不，我得进一步讨好这两个姑娘，她们几乎可以决定我的命运，不然就得不到任老板的信任和支持。每当亚丽和亚妮吃饭的时候，他便把一双筷子掰开，递过去，到她们吃完了的时候，他又把她们的碗要过来，拿回去洗干净。他知道那两个姑娘懒得怕刷碗。他不但殷勤，有时候看到她们谁扫地的时候他便上前道：“任姐，让我来吧！”或者“亚妮，让我来吧！”只要任老板不在，他就帮扫地帮定了。一次他向任亚丽的手里要扫帚时，被任老板看见了，“不，小李子，餐厅里的活不让你干，让她去扫。”任老板很坚定地说。李贽说：“反正我闲着。”“不，让她干。”见任老板很严肃的样子，他也就退了回去，但只当任老板不在时，李贽还是极力地帮那两个姑娘，扫地、擦桌子，收回空碗。时间在哗哗地过着，冬日的寒风刮了过来，李贽洗完了最后一个碗，要上楼休息的时候，被任老板拉手过来，两只温暖的大手把他一双小手握了进去，“哎呀！小李子……”任老板很感激地看着李贽的面容说，“手这么凉！辛苦了，任叔我不会亏待你的。”“没关系，在家里比这还要辛苦，您对我这么好，我就很感激了。”李贽说。不料一天早上李贽得病了，疲惫的身体勉强可以干活，忽然头疼开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请假休息去了。晚上任老板带着药来到李贽的**边，给他倒好水，让他服药说：“好好歇着，三天五天也不要紧，只要病好就行，上午忙，没有来看你。”“任叔，您太好了！”李贽一头扑进任老板的怀里。随后，任老板又下楼给李贽买了一碗李贽喜欢吃的麻辣米线端给他吃。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吉凶难料，一路遇见好人，任老板好心相待，李贽甘愿谈吐自己的过去的痛苦和遭难。“我高考落榜，父亲又……”“孩子！小时候受些罪也并不是坏事，任叔小时候，受的罪比你大几十倍，十四岁跑几百里山路去拉粮，路上饿得昏倒，回到家里，嘴都张不开了，一睡上炕去，就失去了知觉，老母亲给我灌米汤，半天才把我救醒……化大革命时期，我不知上了多少次批斗会，多得根本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次，一群人一个个向我嘴上吐唾沫，可是习惯了，所以也就不知羞辱了，我仍然抬起头，被红卫兵用绳子绑来，转村游行，家里我姊们八个，我是老大，包括父母共十个人的生活还要我照顾，你想想那日子怎么过。家里的小妹十五岁了，还穿不上裤子，炕上根本就没有席，睡在土面上，最后只得领着一家人出门逃荒，整个家产，挑了一担，总共还不到五十斤重……”任老板不由地眼泪而出，从他那苍茫的眼睛里涌了出来。他再也不往下说了，停了一会又说：“作为军人的，我应该得到平反，我就去上告分区，分区不行，上告西安分区，又不行，告到了兰州军区，仍失望了，原来全国上下都是‘四人帮’的爪牙，向哪告呢？我整整告了九年的冤枉状，领着一家子四处流浪，最后在榆林落足，这时候，化大革命结束了，我趁机背着一些干粮，一路步行，向中央告状，总共告了三十年的状，告到中央最高军区司令部，才算为我平了反。……唉！受的苦太多了，简直说不清了，受的苦都多得说不清了。你比起我当年强多了吧！还有工资，吃住不愁。现在总算好转了，想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得我翻身的时候，开这么个食堂，每天也收入个几百上千元，我的意思你明白么？任叔意思是说，并不是让你越苦越好，是说你一定要坚强，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小李子，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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